因Medicaid而身陷牢獄之災的小鎮牙醫

在美國當牙醫，被病人投訴不稀奇，被告上法庭時有所聞，巨額賠償偶爾會發生，但是，被FBI破家門逮補，被政府告到坐牢，Dr. Shelburne可是從來沒想過。

＊本文經Dr. Shelburne同意撰寫、發表，故事內容根據其演講以及DentalTown上自述文章等。

在美國一個平靜的小鎮，Dr. S有一間開了27年的診所。2003某一天，FBI無預警的破門闖入，查抄了他診所裡所有的病歷紀錄。Dr. S這才驚訝地發現，自己竟然突然成為醫療詐欺、敲詐、洗錢等聯邦重罪的調查對象。他的資產跟銀行帳號被凍結，甚至連他兒女的車子，都被政府沒收。一夕之間，他從一個成功的小鎮牙醫，變的一無所有。

五年後，經過繁瑣調查，官司纏訟，他被定了多項聯邦重罪，包含醫療詐欺，當時最重面臨著120年的牢獄之災，和150萬美金的罰款。這位牙醫被指控的項目包含：做了非必要的治療、沒做治療卻向保險請款、向保險請款時使用了錯誤的治療code等等。

這一切要從Medicaid講起。美國牙醫保險可以粗分為PPO，HMO跟Medicaid幾種。

Medicaid醫療保險是政府提供給低收入家庭的福利，尤其美國很重視兒童福利，因此低收入家庭的兒童藉由Medicaid，在有收Medicaid的診所，基本上，進行補牙等等治療不用自付額（相對的，雖然各州規定不同，牙科Medicaid對於成人則大多僅給付緊急治療，而一般的PPO或HMO病人則要付部分負擔）。

這政府的美意，卻有時遭到濫用。因為病人家長不用付自付額的關係，許多家長都是牙醫說什麼就做什麼。黑心牙醫診所藉此過度診斷、過度治療的情形並不少見，甚至濫報未做的治療，更甚者，有牙醫診所包了車，特別去低收入區「載」一群小孩們來看診，甚至有看過廣告傳單說，「你只要帶Medicaid小孩來看診，不僅不用付錢，診所還倒貼給你$50塊！」

當然這些都是違法的，但是政府防不勝防。於是，在那年，政府決定大刀闊斧，殺雞儆猴，拿Dr. S的診所開刀，因為他是那小鎮中，做最多Medicaid的診所之一。問題是，被拿來開刀的Dr. S並不真的是黑心牙醫。FBI仔細搜查了診所六年的紀錄，發現總共有大概一萬美金的Medicaid問題款項。在這六年間，這診所的總共Medicaid收入超過三百五十萬美金，他有必要為了多這一點點的收入鋌而走險嗎？若他真的是黑心牙醫，他會只黑這麼小力嗎？

但即使如此，Dr. S還是被告上了法庭，病歷記載的缺漏，以及櫃檯人員在申報保險上犯的錯誤，全都在法庭上被放大檢視。另外，牙醫們都知道，同樣的case，不同牙醫常有不同的治療計畫。例如，他可能在乳牙做了Pulpotomy或SSC，但出庭時，檢察官的專家證人（也是牙醫）作證說，他覺得這牙齒拔掉就好了，Dr. S一定是想多領保險才做這些「非必要」的治療。在審理期間，檢察官與被告的專家證人各說各話，由人民組成的陪審團，對牙醫的治療全不了解，從而難以決定是否有醫療詐欺行為。最後，檢察官為了將他定罪，當庭播放他豪宅的照片、女兒開的賓士車、假期出國玩的行程，甚至稱他的房子為「蛀牙城堡」，這些通通被用來煽動陪審團：這個牙醫一定是洗錢、詐欺，才有這麼多錢！

可想而知，陪審團的決定，是沈重的「Guilty」。Dr. S必須入獄服刑，並且從此一輩子將背負著聯邦重罪（Felony）定罪的前科。

Dr. S刑滿出獄以後，到處演講，分享他的故事，以及分享如何避免相同的事情發生。上次去郵輪上的再教育課程，他就是其中一個講者。

Dr. S是第一個因為Medicaid保險詐欺而坐牢的牙醫。在他之後，陸陸續續有牙醫或連鎖診所因為Medicaid而面臨牢獄之災，或是巨額罰款。也許有些是真有罪，但是Dr. S的例子告訴我們，如果病例不仔細寫，或是在牙醫保險方面輕忽，也可能會不小心面臨牢獄之災。Dr. S的案例，在牙醫界中起了嚇阻的效果，可能這也是政府的目的，讓保險詐欺的比率降低，但這也恐怕使牙醫們更不敢接受Medicaid。Medicaid的保險給付已經不高，現在又可能因而坐牢，以後，還有多少牙醫願意接受Medicaid？低收入家庭們會不會越來越難找到接受Medicaid的牙醫？這些都是值得觀察的。

by Ted